风沙和李玄音所乘画舫的主人是秦淮名妓薛落真。
她不仅挂靠蓬莱院,还是银阙楼的三位头牌之一。
银阙楼位于江宁不恨坊对面,易夕若曾经包下一整栋楼,在这里训练美女荷官,后来干脆把银阙楼整个买了下来。
易门在南唐开的所有买卖,都会拉上周嘉敏入伙,所以薛落真才能靠上蓬莱院,因为往上数,两家根本是一家。
也正因为薛落真根底够深,加上秦淮名妓的地位随着名花榜地举办而愈发高涨,尽管揣测风沙和李玄音恐怕是王孙贵女之流,依然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毫不谄媚。
她正和李玄音谈到宫青秀,前方岔河突然并入另一艘画舫,瞧着更加鲜艳华丽。
登时把她这一艘比了下去。
薛落真冲李玄音微笑道:“并非置办不起人家这一套,奴家毕竟在蓬莱院挂名,哪怕装也要装得不染尘俗,一切从简。明着和人比,难免无光,拖累两位跌面子。”
李玄音笑道:“你倒坦诚。放心,我们不是那些纨绔,为点面子,歇斯底里。”
不屑地往那画舫瞥了一眼,娇哼道:“花里胡哨,庸俗艳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寻欢作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薛落真脸色微变,勉强一笑,并没有接话。
风沙扫她一眼,心知她肯定认识那艘画舫,而且知道是那上面的人是什么来头。
画舫属于游船,速度通常不快,那艘画舫不知为什么,赶得很急,拼命抢头里,迫使薛落真的画舫往旁让开河道,搞得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风沙身体单薄,这一下差点摔倒。
李玄音手快,扶住风沙,张星雨、英夕和苏苏都怒目而视,楚润娘则缩在后头。
薛落真赶紧道:“这是颜妙儿的画舫,听说她被袁州一位豪主买断快一年了。”
这几乎是明着提示:这人很有来头,莫要着急发火。
李玄音没想那么多,挽紧风沙的胳臂,怒视道:“哪来的土财主?胆大包天!”
风沙拍拍李玄音挽他胳臂的纤手,问薛落真道:“正要向薛姑娘请教。”
薛落真并未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再往前一点,就到柳仙子的酒会了,颜妙儿应该也是去哪儿的。”
李玄音讶道:“你知道柳艳?”
“柳仙子的柳池会半月一次,与会者俱是人杰,不乏地方大员,甚至将军大臣。奴家曾有幸随客人去过一趟……”
薛落真听李玄音直呼柳艳其名,神情愈发恭谨,“两位甫登船时,说了去柳池,奴家便立时猜到两位定也是受到柳仙子邀请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