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送别寒易子师徒的钟紫言,坐在主位上面色如常,古井无波,他将目光移向司徒礼,示意他可以替自己上了。
司徒礼如雷击目,脑海中却仍然在响彻着刚才狐族老者唤的名字:元骑鲸!
元骑鲸,妖族四凶妖之一,四阶巅峰假婴境,与他齐名的蛮舞仙鸣虽然还没有出场,但阴翀和柳霸业的强悍恐怖,他历历在目,十多天都没消化掉。
可笑,自己一个堪堪结丹中期的无名修士,要去跟万千妖修中排名前三的杀才捉对厮杀。
一瞬间,司徒礼一股夹杂着气怒、不甘、恐惧、惊乍的思绪齐齐涌上心头,两个呼吸后,一切的情绪又都转为渗入骨髓的恐惧。
不能上,上去必死无疑!说不定这正是对方为了吞并云河宗产业而设的局!
额头上汗珠滴落,司徒礼如丧考妣,低着头颅,比死了亲爹还难看的笑脸欲要张口,可这个口怎么也张不起来。
前些日子,他还自诩槐山三分天下的大宗主,梦想着一战成名,盖压住赤龙门弟子在槐山嚣张的气势,如今,他硬撑着就要瘫软的身子,低着头颅,极尽所能的说出了四个字:
“钟掌门……我……”
钟紫言早已将这人的状态从头到脚看了个透彻,心头无奈叹了一声。
唉,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刹那间,一只浑厚温暖的手掌轻拍在司徒礼肩膀上,他抬头见那原本坐在主位上的人影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其人之前古井无波的面庞此时露出和煦笑容:
“司徒兄,本是请你来搭援手,如今对手凶名在外,你万一登台有个闪失,教我如何与老宗主交代?”
司徒礼呆愣当场,心中竟然生出了放松和劫后余生的感受,对方见自己不说话,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
“此战还是我去罢,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而后,那身影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径直飞入场中。
司徒礼愣愣看着那身影,脑子里不住回想方才听到的话:
“你还年轻…”
“教我如何与老宗主交代…”
“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还年轻…”
…
无尽的屈辱自他心头涌现,久久难以平复,终究只能化作一声苦叹。回忆自家去世或没去世的亲友,他在想,如果游方、飞剑、飞鹏、羽逸,甚至是祥瑞祥吉兄弟,坐在他今天这个位置上,会如何行动,自己那早已去世多年的父亲,又会不会因为他这怯懦的模样而失望。
世间事,大抵如此,本是随手起了贪念,却阴差阳错成了困顿。
此后三十年,司徒礼修为再无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