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骗你。”余文慧打断他,身体前倾,咄咄逼人,“他把你当狗养,让你咬死你的同类。现在,你有机会咬回去。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那个十二岁的林阿狗。”
林怀乐慢慢抬起头。
他的眼神依然涣散,但在那片浑浊的死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
“咬回去……”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桌面,指甲刮出刺耳的声音,“咬死他们……”
余文慧看着他逐渐扭曲的五官,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她在利用这个人的痛苦,她在把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人推向悬崖。
但这恶心感只持续了一秒。
她想起了黄志诚那个U盘里的内容,想起了外面那些拿着遗物的老人。
“对,咬死他们。”余文慧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那是证词大纲,上面用红笔圈出了重点,“待会儿上庭,不管辩方律师问什么,你只要记住这三句话。第一,是你亲手埋的人;第二,是周慕云下的令;第三……”
她停顿了一下,把那张纸推到林怀乐颤抖的手边。
“第三,你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的。直到今天。”
羁押室的门再次打开时,李俊已经吃完了那个菠萝包。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看着余文慧扶着林怀乐走出来。
林怀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但他没有再发抖。
他经过李俊身边时,停了一下。
李俊没看他,只是看着前方走廊尽头的那扇双开大门。
门后是法庭,是闪光灯,是无数双眼睛。
“上去之后,别看任何人。”李俊淡淡地说,“看那枚警徽。它挂得很高,但它是脏的。你上去,把它擦干净。”
林怀乐迟钝地转过头,看了李俊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感激,也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空洞的决绝。
就像是一枚已经被拉开引信的手雷,只等着最后那一刻的粉身碎骨。
“走吧。”
林怀乐推开了那扇门。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淹没了他单薄的身影。
李俊站在阴影里,看着大门缓缓合上。
“飞全。”
“在。”
“告诉太子,让那些人把手里的东西举高点。”李俊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另外,给黄志诚发个消息。告诉他,证人席上没有活人。只有鬼,来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