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维多利亚港吹过来,带着点咸湿的海腥味,把工地上的扬尘卷得像层黄雾。
黄志诚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衣领子早就被汗渍磨得发白。
他站在警戒线的缺口处,手里捏着个半凉不热的叉烧包,没吃,就是捏着。
眼前这片废墟是原来周氏大厦的二期工地,现在看着就像块被嚼烂了吐出来的甘蔗渣。
三台挖掘机停在C7区的边缘,巨大的铲斗悬在半空,像几只等着啄食的铁鸟。
“黄Sir,真要挖?”旁边的年轻便衣阿辉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拧开了才敢递,“上面那个意思……陈Sir那边还没松口,说是手续还得走两天。”
黄志诚接过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了两下。
他没看阿辉,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个穿着荧光背心的工人正在往地上打桩标点。
“等手续走完,水泥早就重新灌好了。”黄志诚把剩下的叉烧包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地嚼着,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莫叔那老东西吐出来的账本里,这一笔可是标红的。我不信他敢拿自己下半辈子的牢饭开玩笑。”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皮,从口袋里掏出包软盒万宝路,抖出一根叼上,没点火。
工地外围那圈铁皮围挡被人敲得震天响。
“开门!我们要看现场!”
“不管是黑是白,总得让我们街坊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
黄志诚皱起眉,往大门口那边瞥了一眼。
隔着十几米远,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最前面。
东莞仔。
这家伙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背心,脖子上挂着条也不知道擦过多少次汗的毛巾,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也不喊口号,就站在那儿跟几个维持秩序的军装警聊天。
看着嘻嘻哈哈的,但那帮街坊就像被他栓了根无形的绳子,他不乱动,后面几百号人就不冲卡。
“这小子怎么来了?”黄志诚嘬了嘬没点着的烟嘴,苦涩的烟草味在舌尖散开,“你去看着点,别让他搞事。”
阿辉刚想动,那边的东莞仔好像后脑勺长了眼,转过身正好对上黄志诚的视线。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隔着老远冲这边招了招手,然后居然自己推开铁门那道缝,大摇大摆地钻了进来。
几个军装警刚要拦,东莞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又指了指黄志诚这边,那几个警察犹豫了一下,手就松了。
东莞仔一路小跑过来,脚下的劳保鞋踩在碎石子上咔咔响。
“黄Sir,这大热天的,怎么不进去叹空调?”东莞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你看这灰,把您这帅脸都盖住了。”
黄志诚没接,只是斜眼看着他:“这里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能进。带着你的人滚蛋。”
“怎么能叫闲杂人等呢?”东莞仔也不尴尬,自己抽了张纸擦汗,动作大开大合,“我们是‘热心市民监工团’。街坊们说了,
这周氏大厦要是真有猫腻,以后这地皮不管谁接手,大家心里都膈应。与其瞎猜,不如让我们看着你们挖。透明执法嘛,电视上不都这么说?”
黄志诚冷笑一声:“透明执法?我看你是怕我挖不出东西来,李俊不好收场吧?”
提到李俊,东莞仔脸上的笑意淡了点,那种市井流氓的痞气稍微收敛,透出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俊哥不在意这个。”东莞仔把脏纸巾团成一团,想找个垃圾桶,看了一圈没找着,最后还是塞回了自己裤兜,“俊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