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林怀乐,你可以开始陈述了。”法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那种特有的、不带感情色彩的威严。
林怀乐没动。
courtroom里静得吓人,只有排风扇嗡嗡的转动声。
余文慧感觉手心里的硬币咯得生疼。
她看了一眼坐在被告席那一侧的李俊。
那个男人甚至没看这边,正低头摆弄着袖口的一粒扣子,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挑一件并不存在的线头。
那种满不在乎的劲头,比任何叫嚣都让人背脊发凉。
突然,林怀乐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像是一口老痰卡住了气管。
他身后的医护人员刚要上前,他却猛地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面前的话筒。
“水……”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玻璃。
余文慧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尽管现在还不到她发言的时候。
“给他水。”法官点了点头。
一杯水喂下去,林怀乐似乎回了一点魂。
他费力地转过头,没看李俊,而是看向了旁听席的一个角落。
那里坐着太子。
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洪兴红棍,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装,坐得笔直,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大拇指飞快地拨动着珠子。
两人视线一碰,太子手上的动作停了。
“我是……我是鬼。”林怀乐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硬挤出来的,“但我不想做鬼了。”
旁听席轰地一声炸开了。法官不得不连敲了三下木槌才压下去。
余文慧深吸一口气,机会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席位。
每一步踩在红地毯上,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着力,但心里那股气却越来越实。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余文慧没有拿稿子。
那些字句早就烂在肚子里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用这半年的噩梦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