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阿泽的。
“驱散个屁。”黄志诚把刚抽了一口的烟扔出窗外,烟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停在骆天虹的脚边,“你看清楚了,这是游行吗?这是出殡。”
整条弥敦道,从尖沙咀一直延伸到旺角,星星点点的烛光汇聚成了一条光河。
没有口号,没有横幅。
只有几万人沉默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打火机“咔哒”声。
突然,那个坐在马路牙子上的骆天虹站了起来。
他把手里那个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咬了一口,腮帮子鼓着,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嗓子:
“点灯!”
就像是某种信号。
从第一排开始,火光依次向后传递。一盏,两盏,百盏,万盏。
原本漆黑的街道,瞬间被烛光照得通亮。
那种光不是霓虹灯那种刺眼的彩色,而是一种温暖却沉重的橘黄色。
每一盏灯,都在替周氏大厦地基下的那些冤魂喊冤。
黄志诚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当了二十年警察,见过几百次晒马,见过真刀真枪的火拼,但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这种沉默的压力,比一万把西瓜刀都要锋利。
这时候,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简讯,发件人是个乱码。
“龙头棍烧了。旧规矩没了。黄Sir,现在的秩序,是你想要的吗?”
黄志诚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的一栋高楼天台。
虽然隔着几百米,看不清上面的人脸,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那里看着这场全城的“葬礼”。
李俊。
黄志诚咬着牙,回拨过去,那边已经是忙音。
他看着窗外那片烛光的海洋,突然觉得有些冷。
李俊把龙头棍烧了,这意味着他不想当新的黑帮教父。
他把这个旧时代的权力象征毁了,然后把碎片撒向了全香港,让每一个人都成了这场审判的参与者。
这比黑帮火拼要狠毒一万倍。
因为黑帮火拼警察可以抓,但民心所向的愤怒,警察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