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上了台面!
袁文英向后撇一眼,恰好收到贺卿书略向下一撇的眼神。
贺卿书这厮,虽靠了靖安上位,为人做事倒还算不错,放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帮着“青凤”处理了不少脏活儿,又因靖安的缘故,娶了个小户人家的妻室当摆设堵谣言,自然不敢有子嗣,听说也是个苦出身,爹娘在逃难时都没了,也没有宗族拖累——像这种下无后嗣,后无宗堂,前无父母的孤家寡人,用起来最放心。
袁文英收到肯定的回复,志得意满地双手拢于袖中,随意搭在腹间,眼眸斜睨薛枭:“薛进士,但凡关北侯破了一丝儿的油皮儿,你这本证词,还作数吗?”
薛枭唇角微微勾起:“您光屁股游街,若作数。那么,这证词是真是假、作不作数,都由您说了算。”
袁文英冷笑哼一声,垂手向永平帝谏言:“待关北侯上朝,御史台是否严刑逼供便一目了然,到时还望圣人秉公用权,莫叫群臣寒心呀。”
意思便是,常蔺一来,若是被折腾得很惨,那么,那本证词自然不作数,杜州决堤案、观案斋勾结江南官商案、常家的桩桩罪行。。。自然一笔勾销。不仅如此,还要追御史台私囚重臣、滥用私刑之罪!
袁文英似笑非笑地看向薛枭身后的萧珀:这只矮脚猫,藏在疯狗身后作威作福也有些时日了,该出来背锅了。
常蔺人来得很快,不过半炷香,便听禁卫脚步沉稳入内。
两个禁卫,一人一边夹住常蔺,驾住其往里走,两条腿像两条没上劲的面条子,软软塌塌地拖在地上,人似从腰部开始无力的,但腰部向上的胸腔也明显塌陷了一大块,脖颈低低垂着,因要面圣,故而换了一件干净挺拔的常服,整个人却像被常服团住的一坨死肉,毫无生机又软绵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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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耸肩,常蔺的脸出现在文武百官之间。
素来宽正的国字下颌,已瘦如枯槁地往里深陷,双目赤红,眼神混沌,张了张嘴,却因喉头血肿无法开口说话。
常蔺足不能行,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不可否认的是,御史台并未说错:常蔺露在外面的地方,并无丝毫用刑的痕迹,甚至身上也不曾有血腥气味——御史台确未用刑,至少未用伤皮伤肉的酷刑!
袁文英微微蹙眉,他见常蔺此状,生出一股莫名熟悉感,但此情境下,由不得他多想,只能先发制人,向永平帝扬声道:“御史台还说未曾用刑?”
袁文英怒目瞪视,正气凛然地发难:“御史台,你们对关北侯做了甚!不过短短十余日,好端端一个人怎会突然形销骨立,如行尸走肉一般!?”
崔白年眸光死死定在常蔺身上,脑子转得飞快,立刻侧身,目光瞥向身后的贺卿书。
事急有变,立刻割席!
贺卿书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久久未语的薛枭声音放得又沉又轻地缓缓一笑,笑声像从嗓子眼里挤压出来的,又像从九泉之下的阎罗殿破土而出。
只听他缓缓地、轻轻地,却掷地有声地发问。
“是啊,微臣也很好奇,为何关北侯常蔺突发的疾症,与微臣的爷爷,病症,一模一样?”
崔白年僵直在原地。
崔玉郎眸光晦暗不明地越过常蔺,看向薛枭。
“什么病症?”永平帝单手撑于膝上,沉声发问。
“关北侯入御史台后第九日清晨,常家的恶行已交待得七七八八后,突称双足发软,无法站立,闹着要请刘医正入内看病。御史台办案向来隐蔽,大事未定,不可能开门放人,兼之常大人入台后始终不配合,又因常大人武将出身,身子骨向来健硕,我们便猜测,他是否装病,未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