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不是男声,也不是女声,像是一种纯粹意念的回响。
朱淋清的身体猛地一僵,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被诅咒啃噬的剧痛。这痛楚,她从记事起就伴随着她,朱家每一代嫡系,都逃不过这跗骨之蛆。
“你听到了吗?”她咬着牙,忍着剧痛问。
张帆的眉心皱得更紧。“听到什么?”
“一个声音。”朱淋清的呼吸开始急促,“它在说……回家。”
张帆没有回应。他伸出的那只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不是没听到,而是他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对抗另一件事上。
周遭的海水,不知何时起,停止了流动。
方才还在轻微起伏的木筏,此刻静止的如同一块嵌入琥珀的石头。风停了,浪息了,万籁俱寂。
这种寂静,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令人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朱淋清强压下心口的剧痛,警惕地环视四周。
海面平滑如镜,倒映着无星的夜空,上下两片纯粹的黑暗,将这叶小小的木筏夹在中间,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在海上,还是在虚空里。
“到了。”张帆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朱淋清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
在极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弧线。那不是光,而是……扭曲。仿佛那里的空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拧成了一团。
木筏,开始动了。
不是向前,而是向侧面,缓缓地滑动。
“抓紧。”张帆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朱淋清没有说话,她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剑,剑尖朝下,猛地刺入两根浮木的缝隙之中,双手死死握住剑柄,将自己固定在木筏上。
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起初只是平移,很快,木筏的前端开始微微下沉。
那道扭曲的弧线,在视野中迅速扩大。现在,朱淋清能看清了。
那不是弧线,是一个洞。一个出现在海平面上的,巨大无朋的深渊巨口。整个南海的海水,都在朝着那个洞里疯狂倾泻。
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