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张金宝感到心惊的,是另外几张图纸。
上面用炭笔,画着大夏军队的武器。有“龙兴三年式”火铳的构造分解图,虽然很多细节是错误的,但其核心的后膛装填和击发结构,却被大致描绘了出来。还有“神威大将军”炮的草图,旁边用俄文标注着射程、口径等推测数据。
甚至,还有一张极为潦草,但可以看出轮廓的,关于蒸汽铁甲车的想象图!那履带式的结构和冒着浓烟的烟囱,特征非常明显。
这些东西,要是落到西方列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张金宝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那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了。
沙俄这是阳谋不成,开始玩阴的了。他们打不过大夏,就想把整个西方世界都拉下水,组成一个反夏同盟!
“这群该死的罗刹鬼!”张金宝一拳砸在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一名亲兵在门外通报。
“启禀经略使,户部尚书张大人,从京城赶到,已在府衙前厅。”
“父亲?”张金宝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父亲定是放心不下辽东的战后事宜,不顾自己年迈体弱,亲自赶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迎了出去。
府衙前厅,户部尚书张盛财正由下人搀扶着,喝着热茶。他比去年似乎又苍老了一些,脸色有些憔悴,一路的风尘仆仆,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堪。
“父亲!您怎么来了?您身体不好,何必如此奔波!”张金宝快步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臂,言语中满是关切和责备。
“咳咳……”张盛财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你在这里为国征战,我这个当爹的,在京城也坐不住。辽东打下来了,但后面的事情,比打仗更麻烦。钱粮、民政、商路……哪一样都离不开户部。我不亲自来看看,不放心。”
父子二人,没有过多的寒暄,三言两语便切入了正题。
这就是他们父子间的相处方式。
“父亲,您来得正好。孩儿这里,有一样万分紧急的军情,正要向陛下禀报。”张金宝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他扶着张盛财,回到了天算司的跨院,将那封破译的密信和搜出来的地图、图纸,一一摆在了父亲面前。
张盛财起初还只是平静地看着,但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凝重。当他看到那些武器图纸和矿产分布图时,他那只端着茶杯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作为掌管大夏钱袋子的户部尚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矿产对大夏未来的意义。而作为曾经的朝中重臣,他也比一般的武将,更能看清这背后所隐藏的国际风云。
“好狠的毒计!”张盛财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声音都有些变了调,“这已经不是沙俄一国的事了!他们这是要把我大夏,架在火上烤!让整个西夷,都来与我们为敌!”
他抬头看着儿子,眼神锐利:“金宝,此事非同小可!你立刻随我,去见陛下!一刻都不能耽搁!”
张金宝用力点头:“孩儿明白!”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辽阳的胜利,似乎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和平。一场更大,更凶险的风暴,正在遥远的西方酝酿。而他们,刚刚截获了这风暴来临前的第一缕气息。
这已经不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而是一场文明与文明之间,即将展开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