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扶妤跨出门外的动作一顿,侧头用余光睨向背后王三郎:“我以为三郎是世家之中难见的聪明人,聪明人应当明白黄金不向瓦石碰的道理,崔家在王家这庞然大物面前是不算什么,可王家若想碾死崔家,我这光脚的……做不到扭转乾坤,可尚有余力一博,若有幸举家史上留名,也是好的。”
王三郎知道崔四娘入京后都做了什么,也知道这崔四娘的心机手腕。
她分明是见王氏正值多事之秋,才敢威胁他。
目送元扶妤离开,雅室门关上,王三郎闭了闭眼。
他总觉得这个崔四娘身上,有种熟悉之感。
这个崔四娘,似乎对他了解非常,所以完全不入他的套。
王三郎再次想起头一次见崔四娘时,她盯着自己的玉兰簪的神情……
他们王家将崔四娘调查的详尽,她可是从来未出过芜城的。
“三郎……”王三郎随侍匆匆进门,“家中仆从来报,小公子今日晌午跌入湖中,本以为无事便未曾告知三郎,谁知下午起了高热,到现在都不退。”
王三郎听闻儿子高热,猛然撑着桌案起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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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扶妤立在廊庑下,伸手接住从瑞兽瓦当滚落的雨珠,望着庭院升腾的薄薄水雾,眉心紧皱。
不知为何,今日眼皮子倒是不跳了,可元扶妤的心很是不安。
“姑娘用一点点心吧。”锦书替元扶妤端来点心,搁在桌案上,“姑娘,都这个时辰了,一会儿谢大人会来吗?要不然,我去瞧瞧?”
“不必。他来与不来,我们今日都要在此处歇下。去让人备水,我乏了。”元扶妤收回手,用帕子将掌心的雨水擦去。
算日子,翟鹤鸣这一两日就该回京都了。
林常雪不坐马车,快马疾行,也应快到京都才是。
元扶妤刚才请谢淮州过来喝茶,是想问问这几日玄鹰卫盯着的翟府有什么异常。
谢淮州人原都已经由魏娘子带着往后院来了,却碰见了杨戬成与任先行,便又同任先行详谈了一番。
杨戬成是在看过试卷之后,觉着这任先行卷子写的言之有物,却又有未尽之言,不等元云岳吩咐,便先一步将人约到了琼玉楼,想与其深谈。
许是因喝多了酒的缘故,这任先行从最初与杨戬成相见时的腼腆,变得话多了起来,高声大谈大昭抑商弊端。
他甚至能领会最初长公主抑商,是因不能明面上动树大根深的世家,想借抑商来打压世家敛财商路,不能说长公主之策是错,但世家规避手段太多。
谢淮州路过时恰巧听到,便入了雅室与这任先行一同讨论。
知谢淮州的身份,这任先行在面对谢淮州时,酒意清醒了几分,将自己的理念,与推行手段详说于谢淮州听,盼望着能得重用。
等三人谈完,谢淮州回过神来时,天已快亮。
琼玉楼奴仆捧着盥洗之物鱼贯而入,娴熟伺候谢淮州、杨戬成与任先行洗漱。
谢淮州意识到自己昨夜又诓了崔四娘,与杨戬成、任先行告辞之后,便请魏娘子带他来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