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继续清点。狐半棠发现老约翰的账本虽然看起来乱,但他心里其实门儿清,任何一点小出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狐半棠也更加小心,反复核对。到了傍晚收工时,她将整理好的清单交给老约翰。
老约翰快速翻阅着,手指在几个数字上点了点,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走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狐半棠逐渐熟悉了仓库的货物分类、码放规律,和老约翰那套独特的记账符号。
她手脚麻利,记性不错,出错极少。老约翰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吩咐她做事时,挑剔的话少了些。
那两个偶尔来帮忙搬运的临时工,一个叫大礁,一个叫阿豚,都是码头上的老力工,性格憨直,看她一个姑娘家干活认真,不娇气,有时搬重物也会顺手帮一把,会跟她聊几句码头的闲话,告诉她哪家饭铺的汤饼实在,哪条街晚上不太平。
工钱每天结算,两个角子。
狐半棠留下一个角子作为第二天的饭钱和可能的开销,另一个角子攒起来,毕竟她现在缺钱得存钱!
住宿依旧在海螺巷那个简陋的铺位,狐半棠用自己的旧衣服简单擦了擦床板,问房东老妇人买了条最便宜的旧薄毯,总算晚上能暖和点。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老约翰让她去码头三号泊位,接收一批从内河来的新货——十几桶桐油和几大捆苎麻。
对方交货的是个满脸精明的小管事,递过来的货单写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含糊不清。
狐半棠对照着货单,一桶一桶检查桐油的封口和重量,一捆一捆清点苎麻的扎数和品质。
“哎,姑娘,差不多就行了,都是老主顾了,错不了。”那小管事看她查得仔细,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狐半棠没停手,继续检查。果然,她发现有两桶桐油的重量明显偏轻,封口也有细微的撬动痕迹。而苎麻捆里,有一捆中间夹杂了不少短碎劣质的麻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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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半棠指着这些问题,平静地对那小管事说:“这两桶油重量不对,封口被动过。”
“这捆麻里面掺了次品。要扣减分量和计价,不然我不能签收。”
小管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先是强辩,见狐半棠拿着货单和秤,说得清楚明白,丝毫不让,又试图套近乎说好话。
狐半棠只是摇头,坚持要按实际数量品质接收。
正争执间,老约翰大概是等久了,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吵吵什么?”
狐半棠简单说明了情况。老约翰眯着眼,看了看那两桶油和那捆麻,又看了看货单,脸色沉了下来。
他盯着那小管事,慢条斯理地说:“王管事,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以前糊弄我那老眼昏花也就罢了,现在我这新来的小记账的眼睛可尖。”
“你说,这事儿是你们东家知道呢,还是你自己想赚点外快?”
王管事额头上冒了汗,支支吾吾。最后,只得同意按狐半棠核算的实际数量和品质重新计价签收,还赔着笑脸说了不少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