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云在惊愕的表情中被打晕,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姬萦对正要?暴起的女?奴说:“带上你的主人?去找沙魔柯,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了她。”
女?奴犹豫片刻,憎恨的目光从姬萦脸上剜过,随即背起昏迷的居云往外走去。
姬萦把剑匣背回背上,将宝剑换到鲜血淋漓的右手握住,干净的左手伸向沉默不?语的徐夙隐。
徐夙隐看着她的手,缓缓伸出手去,还?未来得及握住,便已经被等不?及的她反手握住,粲然一笑。
姬萦拉着他的手,走出火势越来越大的问?天阁。
他们在宫道上找了两匹被人?遗弃的马,直冲战火最为猛烈的麒麟门。随着以一当百的姬萦的加入,青隽军们士气更加振奋,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三蛮守军转瞬便开始溃败。
水叔和徐夙隐汇合,一边掩护着徐夙隐一边向逃走的三蛮士兵射出利箭。
徐夙隐正要?去襄助姬萦,一个耀目的身影忽然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姬萦,我来助你!”
身穿赤色铠甲的徐天麟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冲入战场,一把银黑色的钩镰枪使得出神入化?,接二连三挑起敌人?头颅。
姬萦几次骑马冲破敌人?的列阵,打碎了敌方重新集结的希望,许多暗箭或是被背上的剑匣挡落,或是被徐天麟一枪斩落,姬萦朱红色的灼灼身影,像是从日夜交替间?徐徐升起的太?阳,让无数人?情不?自禁地围绕在她身旁。
而意气飞扬的徐天麟,就是她身边拱卫的金乌。
他除了用这?条残命为她铺路以外,他还?能?为她做什么?
他想不?到。
她将他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记在心中,并为此感动?,予以远超他所付出的回报。她哪里?知道,他这?条命,原本和她救起来的那只乌鸦一样,本应该在无人?问?津中默默死去。
是她的出现,让他触摸到了蓝天,感受到了温暖,让一直担负着他人?期待和要?求而活的他,首次出现了想要?为自己活下去的念头。
乌鸦尚且能?衔一支花来还?,他所能?做的,不?比那只乌鸦更多。
他可以为她粉身碎骨,可以为她身败名裂,但他却连长久的陪伴都难以做到。
他只会是幕僚,也只能?是幕僚。
他应该满足了,不?能?再奢望更多。
强忍多时?的咳意在这?时?冲破了他的喉咙,他低头不?断咳嗽,回避了战场上那两人?并肩作?战的和谐一幕。幼年时?,他要?避着生母咳嗽,成年后,他又要?避着水叔咳嗽,再后来——他努力不?在姬萦面前咳嗽。
他从未自由活过,甚至从未大声咳过一次。他宁愿不?要?这?轻易链接他人?苦难的情感,或是丢弃那总是一瞬看透结局的理智,这?样一来,他至少可以少去一半的痛苦。
在这?筛锣擂鼓的战场上,他终于放纵地咳了一次。
当手帕移开嘴唇的时?候,雪白的巾面上多了一抹鲜红,他怔怔地看着那抹红色,不?可思议地感到一阵平静。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既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怎么会为之悲痛呢?
他在水叔察觉之前,先一步收起了染血的手帕,复又看向姬萦和徐天麟默契十足的身影。
姬萦所在的地方,渐渐变成了战场中央,她越是悍不?畏死,敌人?便越是恐惧,而她的同袍也被她的英勇无畏所感染,即便她并没有指挥权,却有越来越多的青隽士兵随着她的剑尖所指一同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