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的妖宫还残留着雪松与檀香的气息,季清鸢手腕上似乎还缠绕着那九尾柔软温热的触感。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倚在玉柱旁的小狐狸,他绷着脸,强作冷漠,可身后那条最不安分的尾巴尖,却悄悄缠在她手腕上,不肯放开。
“真要走?”岑川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硬邦邦的。
才陪了他多久就又要走?
季清鸢莞尔,指尖拂过他敏感的耳尖,那毛茸茸的尖耳立刻抖了抖,耳根迅速漫上一层薄红。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妖王大人莫非还怕我跑了不成?”她故意逗他。
“哼!”岑川别过脸去,动作却快得惊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一枚温润微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
那是一块雕工奇绝的狐形玉佩,狐眼处嵌着两点流转的赤色灵光,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玉佩入手,一股精纯温煦的妖力便丝丝缕缕渗入经脉。
“遇到危险,就捏碎它。”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像是不想亲眼看她走,黑发如瀑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耳廓。
季清鸢握紧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心中暖流涌动,不再多言,转身踏入早已绘制好的传送阵。
光华流转,妖族王宫的暖香与岑川别扭的身影一同被空间之力吞噬。
……
扑面而来的是人间的烟火与喧嚣。
元和城正值午后最热闹的时光。长街宽阔,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挑出的幌子在微风中招摇。
小贩的叫卖声、车马的辚辚声、孩童的嬉笑声、讨价还价的争执声……汇成一股巨大而嘈杂的声浪,冲击着刚从妖界静谧中脱身的季清鸢。
她随着罗盘上指针微弱的牵引,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穿行,衣袂拂过行人的肩头,如同融入江河的一滴水珠。
罗盘的指引越来越清晰,方向却渐渐偏离了主街的繁华,指向了更为偏远之处。
季清鸢跟着罗盘的方向走,身侧几户人家和一条狭窄的巷口堆满杂物的小巷子,就在她经过小巷要离去时时,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猛地扎破了喧闹的底色,钻入她的耳膜。
“喵呜——!”
那声音凄厉、尖锐,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像一根冰冷的针。
紧接着,是几个粗嘎男声肆无忌惮的哄笑和污言秽语。
“嘿!这小畜生还挺凶?再凶一个给爷看看?”
“瘸了条腿还跑挺快?看你能蹦跶到哪儿去!”
“踩死算了,吵得老子心烦!”
季清鸢的脚步瞬间顿住,心口像是被那凄厉的猫叫声狠狠揪了一下。
她循声猛地转向那条阴暗的窄巷深处。
巷子尽头,几个流里流气的泼皮正围成一个半圈,脸上带着残忍的嬉笑。为首一个敞着怀的壮汉,手里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枯树枝,正用力戳向墙角一团瑟瑟发抖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毛球。
那是一只小黑猫,后腿不自然地蜷曲着,显然受了伤。它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碧绿色的圆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因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两条细线,死死盯着那根不断逼近、带着恶意戳刺的树枝。
每一次戳弄都让它发出更加凄惨的哀鸣,它试图用唯一完好的前爪去挡,却被树枝狠狠抽开,小小的身体被力道带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