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绾找了家还算豪华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准备沐浴休息一番,明日再进楚州。
然后,在乔恒派人抓她之前,她也该回陵京了。
回去后,她要好好将自己的银钱首饰整理起来,公主府的下人多是乔恒派来的,她护不了他们,便不护了。
倚翠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如果她愿意的话,她想带着她一齐走。
乔绾靠着热雾缭绕的浴桶,闭着眼安静地想着回去后的路。
直到热水渐渐变温,乔绾穿好衣裳,擦拭着湿发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客房内并未点上蜡烛,反而一旁的火盆里,火苗在不断地上窜着,偶尔发出干柴崩裂的噼啪声。
乔绾盯着那团火苗中燃烧的柴,目光有些怔忡。
一瞬间,万籁俱寂。
墙壁处却在此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乔绾的眸光动了下,转头茫然地看向悬着一副山水丹青的墙壁。
客栈豪华,隔音自然也不差,照理说并不能听见隔壁的声音,她起身看着那副山水画,伸手将画摘下,方才发觉,墙壁上竟有一个半寸的圆窟窿。
乔绾皱眉,旋即想起曾经听说过的,有些客人自有些“闲情雅致”,喜看旁人。
想必她便碰见了这样的客栈。
“公子的身子无碍了吧?”圆窟窿中传来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乔绾一怔,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她忍不住探身看了过去。
慕迟背对着她站在大开的阑窗前,只穿着宽松的白衣,随意地看着楚州的夜景,而他的身侧,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玄衣男子,垂眸恭敬站在那儿。
是般若寺那个曾来告诉她“慕迟身子不适”的那个男子。
乔绾垂眸,许久在心中嗤笑一声,早便知道他是为了雪菩提,才强忍着厌恶接近她,身边有暗卫也并不奇怪了。
“无碍。”慕迟默了默才道。
司礼迟疑了片刻,自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放在窗沿上:“公子即便再不喜,可此药确是良药,公子不若用这个吧。”
慕迟低头望见瓷瓶,轻怔了下,复又抬头看向司礼。
这是乔绾曾给他的白玉膏,一连给了三四瓶,彼时被他全数嫌弃地扔给了司礼。
可为何如今看着乔绾的东西从司礼怀中拿出,会这般……不悦。
不悦到胸口如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闷闷的。
乔绾自是认识自己的东西的。
原来,就连她满心欢喜地用来给他养伤的白玉膏,他都嫌厌地轻易丢给了旁人。
乔绾抿紧唇,再没有兴致多听,只安静地想,也许明日自己无需进楚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