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这柄剑已经无限广大。
或是这个世界被一种高上的力量压缩成了剑鞘,而作为目标的自己……竟入鞘中!
“茫茫大千,冠承何人。今当以剑填世,以一界为一鞘,未知穷也。”
姜望在命运河岸漫步,额发轻扬,袍袖恣意飞卷,随手将长剑刺入河流。
本以为已经跳出劫无空境的旸国太保隗元风,蓦然回首,命运之河仍在脚下奔流,往前是一片漆黑,往后漫长的回忆仍然看不到尽头。
他看到那柄名为长相思的天下名剑,似一条渡世巨舟,直接填平了命运长河。就这么毫无花巧地行驶过去,碾碎了所有,众生都绝迹。
毕竟是五尊伥鬼中最强的那一尊,虽没能与时俱进,跃然潮头,隗元风相信自己仍有许多本事,经得起时光验证。
此刻命途无果,混沌世界无隙,他不知自己如何陷在这穷途孤旅,但于孤旅之中,睁开一双金色的眼睛,其间烈日熔金,分明掠过金乌的虚影!
极致的高温令他自己都须发微焦,不止沸腾了他的血液,令他重燃自己,回味巅峰。也要扭曲这铺天盖地的剑势,为自己赢得一线空隙。
但他的眼中,只看到同样的金色。
旸国皇室秘传——【乾阳之瞳】。
便如扶桑树上金乌逢。
两双相同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隗元风的身形往后微仰,而一柄炽焰环绕的剑,正插在他的心口,将他贯正。
他像是一只辛苦跳出渔网的金鲤,迎头又撞上了鱼叉!
命运之河的游鱼,看着将自己扎起来的渔夫,眼神幽微:“此法至正。听说你是旸国的末代传人?”
开国太保言及国家末代,终也情绪难免。念及此人的皇室秘术,是旸国开国长公主所传,其中又添几分复杂。
姜望朗声道:“人族万世,相继无非薪火。今人必承前人之光,后学必荫先贤之德——说我是您的传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此言壮我胸怀!”
隗元风虽然被挂在剑上,仍然没有失去反抗的力量:“我真想反戈一击,杀了虎伯卿。可身为伥鬼,心中只有对寄主的无限忠诚。无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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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命运长河的上空,古老的阵印聚如流云,浩荡翻涌。
直至一只大手从空境之中泛出,将它们一把握空。
姜望轻轻往前一推,便将旸国太保昔年仗以安国的阵印……尽都瓦解。
“无妨。前人之事已毕,今日是今人的事情。”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就只是一场平静的告别:“我会送您解脱。”
隗元风多少还有些未尽的本事,从他体内正在喷薄的气息也可以体现,但他咬牙嗔目!
或是长相思短暂分隔了虎伯卿。
或是隗元风的心情太过浓烈。
身为伥鬼,他在这一刻竟然对抗了寄主进攻的命令,克制了自己!
气息如怒海,道途似翻龙,但无论怎样,最多只能鼓荡袍袖,他咬着牙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