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温良笑着道:“你没有被‘药物过敏’这个最明显的可能性框住思维,还能想到其他可能,这很好。中医讲求‘审证求因’,病因可能很复杂,必须全面考虑。”
两人就这个病例又探讨了许久,从鉴别诊断到治疗思路,从用药经验到预后判断。
何温良丰富的临床经验让陈阳受益良多,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各地走访,陈阳最大的收获就是,有时候治疗一些病症,不是单纯的看医术高低。
经验、眼力、阅历这些都很重要。
陈阳正想着,何温良就笑着问:“听说你这次带着一群年轻人走遍了大半个华夏,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陈阳放下茶杯,认真地说:“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了中医在民间的生命力和多样性。”
“我们在江东省遇到一位民间医者,用‘药针’和‘雷火灸’治疗顽固痹症,效果显着但风险很高;在蜀中见到一位老药师,对中药炮制有独到心得;在乾州。。。。。。”
陈阳详细讲述了这一路的见闻,何温良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收获大,江东省民间中医底蕴深厚,有很多独特的经验和疗法;蜀中地区重视经方,用药精当;山城那边中西医结合做得比较深入。。。。。。每个地方都有特色,也都有问题。”
“哦?说说看,什么问题?”何温良饶有兴致地问。
“最大的问题是割裂。”陈阳组织着语言,“学院派和民间派互相看不起,中医和西医之间也有隔阂。很多有效的民间经验因为缺乏规范研究,难以推广;而学院教育又有时过于理论化,脱离临床实际。”
何温良点头:“这是老问题了。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师父走街串巷,那时候哪有这么多分别?能治好病就是好大夫,中医包罗万象,有容乃大,扬长避短才是中医之道。”
“何老所言极是。”陈阳点了点头。
“民间确实有很多宝贝啊。”
何温良感慨道,“我年轻时也喜欢往山里跑,跟那些土郎中、草药医生交流。他们有些方法看起来很‘土’,但往往直指病机,效果出奇。可惜现在这样的交流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陈阳问。
何温良叹了口气:“一方面,正规院校出来的医生,多少有些瞧不起这些‘土方法’,觉得不科学、不规范。”
“另一方面,民间医者也对‘学院派’有戒心,怕自己的秘方被‘偷走’,或者被批判。双方缺乏信任,交流的桥梁就断了。”
陈阳深有同感:“我们在江东遇到的那位雷老爷子就是这样。他有真本事,但很封闭,如果不是我们治好了心衰病人赢得了他的信任,他根本不会让我们看他的疗法。”
“这就是症结所在。”
何温良道:“如何建立信任,如何让民间经验和学院知识互相补充而不是互相排斥,这是中医发展的大问题。”
陈阳点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次带着大家出来,就是想让他们看看真实的中医生态——不仅有大医院的规范诊疗,也有民间的特色疗法;不仅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教训。只有全面了解,才能有全面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