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的时候,姜玉洲走出打坐的临时洞府,负手立在一处巨峰崖顶。目力所及处翠绿盎然,森海如玉湖。
身后巨峰陡峭,峭壁在晨光照耀下显得光滑,其他同门也已经在准备继续新一轮劳作。
这处地方是他们近日来选择的临时驻地,为了提早布置好跨域传送阵,所有人都已经连续忙了十来日。
到现在,在列的包括慈宁、赤云子、姜明、鲁麟蛟、叶坚、梁墓、朱玉子、申公虎、陆长空、顾判、冉孤竹、高鼎、姚广啸共计十三人,黑衣劲旅,皆是门内脊梁。
自当日第一队遭受袭击,刘小恒身受重伤,两队后来并作一队,到如今众人齐心协力,按照赤云子和高鼎的安排布置阵法,就差半日的功夫即将大功告成。
赤云子带着一小半同辈走上前来,执礼道:“师伯,一柱香后可以出发,今日定能阵成。”
姜玉洲道袍冽冽,颔首点头,指着眼前景貌,忽而对身后一些后辈感叹道:
“八十多年前,我与你们掌门师伯蜗居在槐山断水崖,那地方逼仄简陋,下有地肺裂口喷涌煞气,上有山魈盘踞害命,刚立门庭便折损两位师弟,便是如此仍需每日探窟挖珠,用来贩卖过活,当时困苦,难以言说。”
八十多年过去,当时那傲骨未坚、心志犹惧的青年已变成了今天的赤龙门柱石,姜玉洲心头有止不住的激奋豪情,道:
“而今百年未至,我派戮力同心,终得这巍峨入云的翠萍灵山,其中坚志,铮铮铁骨,不屈夙愿,你等亦应承负在身。”
众人听这一番话,只觉得八十年光阴未曾磨钝这位长辈,反似淬火之刃,愈久愈利,直叫人心生崇敬,愿意为之冲锋陷阵。
其中作为姜玉洲嫡系弟子的鲁麟蛟更是血脉汹涌,他这辈子的追求,就是成为师父这样振缨一呼,可以驱策成百上千同门,为门庭一齐征战的人。
不久后,时辰临至,姜玉洲挥手吩咐众人去做事,他则继续站在原地,感知山里那五阶古兽的动静。
而他身后,那树女冷眼旁观,对这人族头领生不出任何好感。
翠萍山横亘于山峦之间,远望如一片碧色屏障,直立天地。在其余几座五阶灵地面前虽然算不得高,但卖相极好,山体青翠如玉,烟霞自山腰蒸腾而出,在日光下宛若一层层碧纱,笼罩山体,使整座山岳透着神秘与灵韵。
山脚处林木繁茂,古藤垂挂,灵草遍生,偶有一些小兽出没。山间自有流泉叮咚,汇聚成数处灵池,池水清澈如镜,常见灵光跃动,散发出淡淡药香。前几日姜玉洲只是在其中静坐片刻,便能感到灵气如江潮涌入经脉,心境安宁。
根据最近的观察,翠萍山背后连绵数十里,是一片起伏不断的群峰。每日清晨,朝霞映照群峰,山色碧绿与金光交织,更似仙境;到了夜幕下,雾气氤氲,山岭隐入云海之中,偶有雷光自天际劈落,惊起其中那头五阶古兽的不满嗷鸣。
让姜玉洲感觉棘手的,是前后进山已经七次,探得那象类古兽不惧兵刃,浑身防御惊人,恐怕即使元婴高手前来,估计一时三刻也破不开。
“物自有相克者,此兽的命门到底在什么地方?”
姜玉洲思索良久,难得头绪。他虽有强绝修为,但境界仍在金丹,面对那个堪比元婴期的古兽,实无效益。
峰外一阵风吹来,姜玉洲原本沉静的心思收拢,转头看去,见那一袭黑白云纹道袍,正是钟紫言。
钟紫言问道:“情况如何?”
“山中古兽一时怕是解决不得,至于传送阵法,午间便能功成。”姜玉洲平静回应。
钟紫言转而对那树女道:“你我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