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很潦草,笔画锋利得像刀痕,一看就是李俊亲笔写的。
“猛虎堂散了。账上的钱,全部转入了‘丙十七后代助学计划’。别找我,我不习惯穿西装,也不想坐牢。”
信纸很短,没有落款。
余文慧捏着那张纸,突然笑了。笑得眼眶有点热。
这个混蛋,到最后还是这么干脆。
他把旧时代的垃圾都打包送给了她这个律师做证据,自己却两手空空地消失在人海里。
原丙十七号地块,现在是个大工地,但不是盖楼,是在建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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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机的轰鸣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铁锹铲土的声音。
婉婷跪在湿润的泥土里,膝盖上的牛仔裤透出了泥印。
她双手扶着一棵刚种下去的小树苗,树干上挂着一个小木牌,刻着“丙-047”。
那是阿泽以前的工号。
“嫂子,扶稳了,我要填土了。”
说话的是太子。
这个曾经洪兴最嚣张的双花红棍,现在穿着一件沾满泥浆的工字背心,脖子上的金链子早就摘了,换成了一条吸汗的毛巾。
他挥动铁锹的动作很熟练,每一铲土都盖得严严实实。
在他身后,几十个光着膀子的纹身大汉正在铺草皮。
那些曾经拿西瓜刀的手,现在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娇嫩的草皮,生怕弄坏了一点。
不远处,骆天虹蹲在水渠边上。
他没干活,正在指挥几个安装喷灌系统的工人。
“这管子还得往深埋两寸!那是给树喝水的,不是给你们洗脚的!钱不够找我拿,别给我偷工减料!”
更远处的长椅上,东莞仔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瓶冰可乐。
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围着他,正听他吹牛。
“想当年,我从尖沙咀砍到……”东莞仔刚起了个头,看见婉婷看过来的眼神,立刻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咳,那些都是反面教材。来,跟着叔叔唱。”
他用那把破锣嗓子,扯着调子唱起了以前工地上流行的号子,只是词被改得面目全非:
“打桩要打深,做人要扎根……骨头做钢筋,良心当地基……”
那些稚嫩的童声跟着他吼,在空旷的公园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