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收敛气息,默默观察着这对父子。
老猎户的羊皮袄上沾着新鲜的血迹,青年则穿着件明显大一号的粗布衫,袖口已经被树枝刮成了布条。
显然已经在山林里徘徊多日,却奇迹般地避开了幽泉戾气最浓郁的区域。
"今天教你认鹿道…"
老猎户拽着儿子蹲在一处泥洼前,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几个浅坑,"看这蹄印,前尖后圆,是母鹿带着崽子…"
青年歪着头,口水滴在父亲手背上。
老猎户却浑不在意,继续指着泥印边缘:"这边草叶朝西倒,说明它们往老鸦坡去了,记住啊,追鹿要逆风…"
易年注意到老猎户说话时,左手始终按在腰后的猎刀上,浑浊的右眼不时扫视四周。
这个老练的猎人很清楚周遭的危险,却依然坚持着某种近乎固执的日常。
青年突然蹦起来,指着树梢"啊啊"直叫。
一只松鼠正抱着松果警惕地望着下方。
"那是松鼠,不是兔子…"
老猎户叹气,却还是取下弓箭,"不过也好,教你个新把式——"
拉弓的姿势很特别,拇指扣弦,其余四指虚握。
弓弦震动声未消,箭矢已穿透松鼠前爪将它钉在树干上。
小兽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叫留情箭…"
老猎户小跑过去,利落地扭断松鼠脖子,"只伤不杀,要是碰上怀崽的母兽,或者…"
说着,声音突然低下去,"或者哪天爹不在了,你失手射到人,好歹能留条命…"
青年拍手大笑,却完全没听懂话中深意。
老猎户用袖子擦了擦儿子脏兮兮的脸,继续向前走。
看着父子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求生,易年忽然心中一动,不知怎地竟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榛子丛,前方出现条干涸的溪床。
老猎户突然按住儿子肩膀,示意他趴下。
溪对岸有只瘸腿的灰狼正在舔舐伤口。
"瞧见没?狼受伤会找止血草…"
老猎户压低声音,从皮囊里摸出个陶瓶,"这是爹配的金疮药,狼找的草和这个差不多味道…"
说着,拔开瓶塞让儿子闻了闻,青年立刻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灰狼警觉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