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看见莫道晚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显得格外苍白,眼窝处的阴影深得像是用墨描过。
"知道…"
易年回着,却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火盆里的炭又塌了一块。
易年伸手去拨,指尖碰到滚烫的铜盆边缘,却感觉不到疼。
突然意识到,自己离开圣山不过三年,那些熟悉的面孔竟已所剩无几。
当年在青山行医时,总觉得死亡是件遥远的事,哪怕日日与病患打交道,哪怕亲手送走过不少老人。
可现在,它就像这冬夜里的寒气,无声无息地渗进骨髓。
很多东西,是留不住的。
"这天儿真冷…"易年喃喃道。
白雾从唇边溢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铜壶里的水咕嘟作响,壶嘴喷出的白汽在火光中扭曲变形。
易年给自己倒了杯茶,滚烫的杯壁将热度传递到掌心,却驱不散心头那股寒意。
莫道晚也伸手去拿茶杯。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个关节都在承受某种无形的阻力。
茶杯举到唇边时,突然咳了两声。
易年余光瞥见一点猩红落入茶汤。
下一刻,他的手指僵住了。
月光恰好移到了莫道晚脸上。
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面孔此刻白得近乎透明,唇角还沾着一点未擦净的血迹。
更让易年心惊的是他的眼睛,这一刻,那里面有种他太过熟悉的神采。
金翅大鹏鸟临死前是这样的眼神,鬼王在消散前也是这样的眼神。
难道…
易年猛地抓住莫道晚的手腕。
触手的皮肤冰凉得不似活人,腕骨凸出得像是要刺破那层苍白的皮肉。
毫不犹豫的运起青光,顺着经脉探入的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窟。
经脉寸断。
不是受损,不是淤堵,而是真真正正的寸寸断裂。
就像一座被炸毁的桥,只剩下零星的残桩突兀地支棱着。
更可怕的是五脏六腑的伤势,心脏被某种锐物贯穿,肺部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肝脏萎缩得只剩原来的一半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