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如实回道:“大人道今日府衙有事耽搁,让夫郎先行用饭休息。”
顾霖眉头一皱,显然想到投毒一事。
他见大燕眼神有些躲闪,声音微沉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燕顾不大卓的交代,他不敢隐瞒,只好将自己在外面听到的风声说出来:“今日府衙开堂审问那几个投毒者,投毒者供出幕后指使,道是谢霍几家不服官府建造筒车断了他们财路,可不待府衙定投毒者和谢霍几家的罪名,谢霍几家的族老便押着族人到府衙大义灭亲,说他们背着家族做出如此猪狗不如,残害父老乡亲之事,请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依法处置!”
说到这里,大燕补充:“想必便是为了此事,大人才晚归。”
顾霖闻言,想象不到白天时,青年在府衙面对此等情景的反应,他却切身感受到本地大族的难对付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顾霖抬头对大燕道:“你先下去吧,叫人晚些时候再送晚食进来。”
大燕应是退出房屋,遇见正往这边走来的青年知府。
他利落行礼。
青年知府身着官服,虽神色如常却让人感觉到冰冻三尺,大燕低眸低首,动作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招了正在气头的大人。
看着面容冰寒,神色凝结走进来的青年,顾霖倒是没有害怕,只是心下不由自主地想到,看来这件事真的把对方气狠了。
在顾霖的印象中,自郑颢懂事后,他便很少看到对方为外物情绪失控的模样。
青年知府朝年轻哥儿的方向走去,下人早已退离屋内。
顾霖起身往前走几步,忽略对方疾步带起的风,无惧青年冰寒酷冷的脸色,他面容温和,抬手伸向对方,青年没有躲避,顾霖隔着几层衣裳,握住对方的手握,领着郑颢走到桌前,轻声道:“来坐下。”
郑颢仍旧神色寒凝,感受到顾霖的动作后,眸内缓和些许,他顺着年轻哥儿的力道坐在桌前。
顾霖没有说什么,他微微低首,抬手摘下青年头上的官帽,接着解下玉簪,青年如墨般的发丝倾泻下来,他转身拿起早已备好的梳子,一下一下地为对方梳起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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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爱洁,每隔两日便要洗一次头发,所以就算经常在外奔波,头发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
年轻哥儿未言语,郑颢亦未开口,他端坐在桌前,感受着从头皮传来或轻或重的力道,舒服适宜,眉间渐渐缓和,郑颢呼出沉重气息。
听见这道呼气声,顾霖什么话也没说,没有问青年发生了什么,亦没有开口安慰他,指尖穿插在发缝间,寻着穴位为对方按摩起来。
虽然顾霖未曾开口,但从他的一举一动中,郑颢感受到宁静温和,包容耐心的安慰。
抬起手臂,反手握住身后年轻哥儿的手掌,顾霖停下梳头动作,低眸看向转头看着自己的青年。
夜色沉凉,屋内温暖,青年的手掌消去晚归寒气,渐渐变得温热起来。
郑颢开口,微沉嗓音在寂静屋内响起:“顾叔,他们都将我视作任人拿捏的寒门子弟,我便顺了他们的意。”
青年声音低缓,不急不冲,顾霖却从中听出别样的意味,他主动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掌。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细腻,郑颢心下渐暖:“本想秉公处理依法处置,既然他们不愿,我亦不会心慈手软。”
白日,谢霍几家的族老押着几个族内老仆到府衙敷衍他,郑颢没有生气,愤怒无用,他只会让谢霍几家彻底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