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抿唇:“如今‘青凤’节节败退,许多暗桩都被拔了去,正是危急存亡之际,靖安虽一介女流,却绝非做事畏手畏脚、扣嗖之人。”
薛枭笑起来:“我竟不知,你对她评价并不算低。”
山月抿了抿唇,声音发沉:“尊重对手,方可运筹帷幄;轻视对手,必定阴沟翻船。”
薛枭赞道:“你若为男子,在官场中,必定如鱼得水、入阁拜相。”
说着便作揖拱手:“恐怕我还应尊您一声‘贺大人’,求贺大人垂怜庇佑下官。”
山月:?
她忙着沉定分析,薛枭这鸟忙着拍马屁。
说正事的时候,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而不是她身上啊!
山月气笑:“既知靖安可能图穷匕见,拼个鱼死网破,咱们若无应对之法,不如回避着家,只待水光宫中事成,再作图谋?”
总结起来,一个字:“躲”。
薛枭的家底,山月知道得很。
一鸟雪团,如今正睡眼惺忪扑棱翅根;一狗追风,哈喇子流八丈远;疾风与落风小哥,虽战力不俗,却双拳难敌四手,团战胜率基本为零。
至于天宝观诸位玄衣小哥,不可算作薛枭家底,那是下属,并非家臣,如今更是散作满天星,多数前往江南官场充作替官。
一旦靖安釜底抽薪,硬碰硬,他们只有“躲”这一条路可走。
薛枭半靠在酸枝木高柜,微微垂眸,眉梢眼角带着些许随性和不以为然:“回避?躲开?我薛枭入仕六载,还不知‘躲’字怎么写——掰手腕嘛!玩的就是硬碰硬,若是这次玩得好,吃掉靖安大半私兵也并非难事。”
“咯咯哒——”鹦鹉雪团十分应景地扯开脖子,为男主人喝彩。
山月转身眯眼:“我们,拿什么跟她掰手腕?”
薛枭还有她不知道的牌?
薛枭缓缓俯身:“你先告诉我,咱们妹妹要做什么事?”
山月眸子深重,唇角却不可自制地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薛枭依从着愈发俯身向下。
隔了许久,山月才吐气如兰,在薛枭耳畔吐出两个字:“。。。秘密。”
薛枭的面容靠得很近,淡淡垂下眸,长而翘的眼睫在极窄的面颌上投下微颤的光影,光影之下,他亦似笑非笑地上挑唇角:“——夫人呀,万幸你选的匕首。若你选了鹤顶红,为夫必定死前先醉三分。”
山月面上全无说出“秘密”二字的从容,甚至,她感受到颧骨处不知何时,悄悄升起了两抹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