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马车停靠太庙东侧偏门,二人自僻静处入内,时辰果然掐得很准,二人借由太庙高耸的红漆立柱,一路避开夜巡的侍卫,由徐衢衍领路入太庙最深处的寝殿,黄琉璃瓦庑殿顶,九间大殿,遵循“昭穆制度”排列帝后神牌。
水光身形灵活,趁檐下烛光扫视殿中牌位与画像,满殿堂都差不多的老头子!
她分不清谁是昭德帝!
水光侧过头问:“可有那昭德老儿?”
徐衢衍眼神落在六十四金丝楠木高柱的最后,轻抬下颌:“最深处。”
水光立刻回身阖门,再踮脚掩窗,半蹲下身,透过窗棂掩合的细缝往外看,换班的侍卫已秉着剑向远处走去,水光埋下身迅速向里疾步小跑,一边快走,一边转过头压低声音招呼徐衢衍:“。。。跑快点!你刚吃了人参,咋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他是吃了人参,他不是变成了人参。他没办法在一夕之间,就变成精干的、绑着红头绳到处跑的人参娃娃。。。
徐衢衍捂住胸腔,加快脚下的步子,紧跟在水光身后。
“唰——”
鞋底滋拉青石砖地的声音。
水光猛地停下,人站在昭德帝的画像前。
画像中的老头,跟其他老头儿长相类似,两腮没肉,所以死得早,头发有点偏灰,所以像顶着一头香灰似的,身上衣裳倒是昂贵,不晓得赘字披的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不像他穿衣裳,反倒像是动物脱了皮附了这老头儿的身。
啧。
看着叫人难受。
水光盘腿落座,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再三仔细读了一遍,确定自己牢记无误后,才起身踮脚把纸角靠近烛火,火焰燎在纸上,没一会儿就烬成了一抔灰。
水光深吸一口气,转身问徐衢衍:“你对这昭德老儿,感情如何?”
啊?
徐衢衍尚在吁吁喘着粗气,听此一问,又怕暴露,闷出一声:“嗯?”
“他不是什么明主,你不能对他也忠诚吧?”水光歪着头探看徐衢衍脸色:管他忠诚不忠诚,人都到这儿了就得干!
“你背过身去!”水光发号施令:“不看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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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衢衍虽不知其何为,身体却自有主张地背过身去。
水光未有迟疑,当即手脚并用爬上供奉香烛的龛笼,踮起脚,一手攀在金丝楠木柱子上,一手直直地伸长出去,嫌布鞋打滑,水光索性蹬脱鞋子与袜子,赤脚攀在柱子上,像在山中挂在藤曼上荡过水潭一样,她试了多次,终于抓住高高挂在墙上昭德帝画像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