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声音不高,带着点市井的随意,眼神却锐利如鹰。
“你是何人?”
李文渊心中警铃大作。
他此行乃密旨,而且虽为钦差,却一直隐藏身份,私下探寻各地赈灾情况。
此人,如何识得他身份!
男子微微一笑,指尖露出一枚不起眼的令牌,上面隐约可见皇城司特有的繁复暗纹。
他正是早就来了阳和县,并且有事没事就盯着孙昀的杨策。
“卑职杨策,混口饭吃。”
皇城司?!
李文渊脊背骤然一寒,仿佛有无形的压迫感自身后笼罩而下。
京城素来名声不佳,专司缉捕监察,令朝廷内外无不闻风丧胆的“勾魂使”,怎会在此?
沉吟缓了片刻,他面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冰冷:“杨大人既在此地,当知此间情况。”
“那孙昀哄抬粮价,民怨沸腾,罪证确凿!本官正要拿他正法,以儆效尤,杨大人为何阻拦?”
杨策收回令牌,双手抱胸,靠着粮铺的门框,姿态悠闲。
“李大人,稍安勿躁嘛。”
“这事儿,我盯了有段日子了。孙昀小子那做事是有点邪性,但您不觉得奇怪吗?”
“他要是真只想囤粮发财,之前干嘛费劲巴拉搞什么粥里掺沙、以工代赈?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李文渊一怔。
他方才确实对那粥中掺沙之法有所触动。
杨策继续道:“再说了,城里头那位谢起谢大人,您总有所耳闻吧?”
“他对这事儿,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吭声呢。谢大人的眼光,总不会看走眼吧?”
“谢起谢大人?”李文渊再次动容,“他竟在此处?”
那位致仕的前左相,门生遍布朝野,其智谋眼光,朝中官吏,几乎无人敢不服。
连他都默许?
杨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卑职琢磨着,这小子怕是憋着坏,哦不,是憋着大招。”
“说不定是在玩一手险棋,想给这青州的死局硬撕开个口子,您这会儿要是掀了桌子,万一把他那点刚冒头的火星子给踩灭了,才叫可惜。”
“不如再看看?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李文渊眉头紧锁。
愤怒自是不假,可确实有所怀疑,通过他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