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对了。”教官拍拍他的肩,“我第一次上阵,尿了裤子。但你要记住——怕,就更要练!”
“练到手里的矛成了你胳膊的一部分,练到闭着眼睛都知道左边是谁右边是谁,练到听见鼓声腿自己就会动!”
“这样上了战场,你才能活下来,你的弟兄才能活下来!”
杨超看得入神。
剑南军训练时,将领动辄鞭打责骂,士卒表面畏惧,实则离心。
而这种训导方式……
“这是大都督在朔州就定下的规矩。”陈都尉在旁边说,“教官不准无故责打士卒,要以教为先。每月考核,优胜小队加饷,最差的加练但不减饷。”
“为何?”
“大都督说,当兵吃粮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送死。要把兵当人看,兵才会把将当人看。”
杨超心中震动。
第三天,他去了降卒营。
三千多剑南降卒被安置在城东旧营区,营房虽简陋但整洁,伤病者有专门的医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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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时,正赶上发放春衣——不是新衣,是清洗修补过的旧军服,但每人两套,还有一双新皮鞋。
几个降卒认出了他,神色复杂。
有人别过脸去,有人欲言又止。
一个断了一条腿的老兵躺在担架上,突然嘶声问:“杨将军,大帅……真把我们扔了?”
全场寂静。
杨超张了张嘴,那句“不会的”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苦涩的沉默。
老兵闭上眼睛,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跟着大帅从夏州一路到西京,又到剑南啊!”
那一刻,杨超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喘不过气。
现在,三日之期已到。
馆驿管事来请时,杨超将那片槐叶轻轻放在石桌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文士长衫。
那是赵暮云派人送来的,没有官职标识,意味着他此刻既非囚徒也非将领,只是一个待决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