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胡步云问。
姚云野脸上的讨好神色更浓了,带着一丝恳求:“胡书记,北川我是绝对待不下去了。国内……恐怕也难。这次我把他们得罪狠了,他们能抓我一次,就能抓我第二次。不瞒你说,他们的钱我是吞定了,绝不可能吐出去。我只求你,看在这次我没乱说话的份上,安全送我出去。我保证,出去以后,消失得干干净净,绝不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以前那些旧账,也一笔勾销!”他特意强调了“旧账”两个字,指的是胡步云当年对他的那个承诺,以及两人合作过的那些不便提及的事情。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为自己争取的唯一生路。
胡步云看着他,目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送姚云野出境,有风险,但如果把他留在国内,风险更大。这个人知道得太多,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让他消失在国外,远离这个旋涡,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他出去后是死是活,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胡步云干脆利落地答应,没有多余的废话,“我会安排。但你要记住你的保证。如果以后我再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风声……”
“不会!绝对不会!”姚云野抢着发誓,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姚云野说话算话!出去了,我也不会回漂亮国了,更不会踏进国内一步,以后就找个风景优美的小国家养老,绝对不再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儿!”
胡步云站起身,不再看他。“这几天就待在这里,需要什么跟外面的人说。安排好了,会送你走。”
姚云野看着胡步云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复杂的叹息,瘫软在椅子上。
安全是暂时安全了,前途却是一片茫然。
他这辈子坑蒙拐骗,算计无数,梦想着有一天能回国大展宏图,最后却以这样一种方式仓皇离场,想想也真是讽刺。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比预料得好太多了。
看来,以后挣什么样的钱,得掂量掂量,不是什么钱都能挣的。
姚云野此刻对胡步云的感情极其复杂,有感激,有畏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同类强者的认可。
胡步云走出小楼,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他坐进车里,对司机说了声:“回省委。”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胡步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姚云野提供的信息,价值巨大。这不仅证实了张悦铭或其残余势力是幕后黑手之一,更暴露了他们致命的战略误判。他们仍然在传统的“经济问题”上打转,试图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扳倒他,这说明他们并未掌握自己真正的核心弱点,或者说,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胡步云敢在那些领域玩火。
这是一个机会。
对手的愚蠢和固执,给了他喘息和反击的空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信息差,以及姚云野“失踪”又“安然无恙”将带来的后续效应,好好做一篇文章。
或许,该让程文硕那边,适时地、用某种不易察觉的方式,释放一点消息出去了?比如,元极县看守所的“管理漏洞”,或者某个经办人员的“操作失误”?
胡步云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场戏,还没完。而且,因为对手的这次“跑偏”,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
然而,他也清楚,姚云野这边的麻烦暂时按下,但李二虎、黑子、大壮那边的案子,依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南风集团的“原罪”,将会影响到他的家庭,是他无法轻易切割的。那边的战场,才是真正考验他根基和韧性的地方。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胡步云知道,他必须在这明暗交织、虚实难辨的迷局中,继续走下去。下一个挑战,不知道就在哪一个转角。
姚云野被秘密安置在省军区招待所的第三天,一份来自京都的调令,如同一声闷雷,在看似平静的省公安系统炸响。
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朱宏,调任公安部警务服务中心副主任。
消息传来,几乎所有知情者的第一反应都是错愕,随即是各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警务服务中心,名字听着像是后勤保障部门,实则也相差不多,主要负责部机关的后勤服务、会务保障等,与一线警务实战指挥权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