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花雕醉蟹,单只就要六百多;空运来的野生红星斑,蒸得恰到好处;蘸料是用鲣鱼高汤熬了三小时调的;最惊艳的是和牛寿喜烧,牛肉纹理像霜降,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马晓红觉得自己化身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六人的餐桌旁,站着四位服务人员,全程躬身待命,细致得让人恍惚。面前的玻璃杯永远保持着不空不满的完美状态,刚抿两口就有服务员悄无声息添至七分,每道菜品上桌,哪怕只动了两筷,碟边沾了些许酱汁,立刻就有新碟无缝替换。要是对某道菜多夹了一口,服务员便会默契地用小方碟分好,轻轻推到面前。
马晓红自嘲地想,这里适合毫无自理能力的人吃饭,只需要张嘴,就能被照料得妥妥帖帖。
马晓红看着眼前精致的餐具、鲜美的菜肴,再看看陈光明从容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位主任的认知,简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原来他哪里是普通镇长,连赵氏集团的董事长,在他面前都要如此毕恭毕敬。
但越是这样,冯晓红越是认定了,陈光明是想泡她。
否则,为什么大费周章?
马晓红暗暗思索,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陈光明找借口,让她去他的房间,到底去不去?
怕什么,马晓红看着陈光明帅气的侧脸,心想这事说起来,也不能说谁吃亏谁占便宜,或许是我占了他的便宜呢。
于是马晓红又摸了摸挎包的里层,那是一盒安全套,出差前她特地买的。
虽然酒店里都备有这个东西,但用了酒店的,结账时打出明细来,被田猛和杨小波看到,就丢死人了。
更何况马晓红还有个期待,万一酒店里的一只不够用呢?
吃完饭,赵燮把他们送到酒店时,陈光明让田猛开了三间房。
自然是陈光明一间,冯晓红一间,田猛和杨小波一间了。
马晓红注意到,田猛在要房间的时候,故意在其他楼层要了一间,把陈光明和她的要在同一楼层,而且隔着很近。
马晓红进了自己的房间,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换上镂空的睡衣,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手边,眼睛却总往门口瞟。
她在等待手机响起,看陈光明找什么借口过来。
可等了快一个小时,手机连个震动都没有。她起身走到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听,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电梯运行的轻微声响。
马晓红心里有点发慌:难道是我想多了?可停机坪上的迎接,江滩十八号的宴席,陈光明向赵燮介绍自己,说自己是明州县第一才女,哪样不是给足了排面?他要是对我没意思,犯得着这么铺张吗?
马晓红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从落地窗前走到浴室,又从浴室走回沙发。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大半瓶,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全是无关的推送。
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时,马晓红的心慌变成了不解。她坐在床边,盯着天花板发呆:难道他就是想在下属面前摆摆谱?那之前对我温和的态度,开会时偶尔看我的眼神,都是假的?
马晓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到后来竟生出点气来——搞这么大阵仗,让我在这儿瞎琢磨半天,结果连个动静都没有,这不是耍人玩吗?
马晓红就这样坐在沙发上,迷糊了过去,终于,她听到了敲门声,马晓红立刻清醒过来,心里涌起一种兴奋,有钓手看到鱼上钩的感觉。
她赶紧把那盒安全套往枕头下塞了塞,撩着睡衣下摆跑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