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第三个路口并不难找。
右转之后,喧闹声稍微低了一些,这里更像是一个仓储区域。
一排高大的库房矗立在道路一侧,果然如霍克船长所说,屋顶都刷着暗红色的涂料,在灰白的建筑群中很是显眼。
库房门口有装卸货物的平台,一些工人推着板车进进出出。
狐半棠走到最近的一个开着门的库房前,向一个正在门口阴凉处歇脚、用草帽扇风的中年男人询问:“打扰了,请问‘铁算盘’老约翰在吗?”
那男人停下扇风的动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尤其在她简单甚至寒酸的衣着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找老约翰?喏,往前数第三个门,门口挂着个旧算盘的那个,就是他的地盘。这会儿他应该在里头对着账本运气呢。”
男人撇撇嘴,似乎对老约翰的“运气”习以为常。
“谢谢。”狐半棠道了谢,往前走去。
果然,第三个仓库门口的木柱上,用钉子挂着一个漆面斑驳、算珠黑亮的旧算盘,风一吹,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仓库大门敞开着,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堆满了各种规格的箱子和麻袋,空气里是灰尘、木头和某种干燥草药混合的味道。
她站在门口,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到靠里一张厚重的木桌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头发花白稀疏,在脑后勉强扎了个小揪,戴着一副用细绳拴着、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
此刻他正拧着眉头,对着摊开的厚账本,手里拿着一支羽毛笔,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还用笔杆使劲戳一下账本,发出“笃笃”的闷响。
“那个……您好?”狐半棠提高了一点声音。
老头没抬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送货的去三号台登记!提货的单子拿来!”
“我不是送货的。是霍克船长让我来的。”狐半棠站在原地,清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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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霍克”两个字,老头的动作顿住了。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透过滑到鼻尖的老花镜上方看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霍克?那莽夫让你来干什么?他欠我的两桶上好鲸油钱还没结清呢!”
狐半棠没想到开场是这样,愣了一下,但还是稳住心神说:“霍克船长说您这儿有时需要人手清点货物、登记,让我来试试。”
“你?”老约翰把眼镜推正了些,更仔细地打量她,目光在她脸上和手上扫过
“女的?生面孔。识字吗?会算数吗?手脚干净吗?我这儿可不是救济院。”他的语气硬邦邦的,毫不客气。
“识字,会算一些。手脚干净,肯干活。”狐半棠简短地回答,目光平静地迎上去。她知道这时候不能露怯。
老约翰哼了一声,从桌上一堆杂物里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张皱巴巴、边缘被虫蛀了的旧货单,又拿过一个空白的本子和一支秃头铅笔,一起推到桌子另一边。
“那边,墙角那堆麻袋,标着‘苦荆草’的。”
“去,照着这单子上最后一次入库的数量,重新点一遍,把结果写在这本子上。”
“单子上写的是‘袋’,但有些袋子装得不满,你得估算成‘斤’,按旁边那小秤的标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