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脱下指套,修长漂亮得如同玉石般的手指却在微微颤着。
微颤的手轻轻剥开了面纱,他痴迷地望着怀中女子失去意识、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最终发出一声终于被满足的喟叹。
“抓到你了,师尊。”
他又抬眼,目光扫过那两具静立如同死物的傀儡和那个表情空洞僵硬的“女子”。
“走。”
一声令下,三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连同昏迷的季清鸢,消失在这片死寂的陋巷深处,只余下冰冷的晚风呜咽而过。
……
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浮出冰冷粘稠的黑暗。
季清鸢还没完全睁开眼,鼻间却先嗅到了熟悉的香,极其温润的木质香,似乎是以前在青溪阁时她屋中常点的。
后颈和手臂还有些酸麻,季清鸢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极为眼熟的青色帐顶。
她扫了四周几眼,便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和青溪阁一模一样的摆设,几乎每一处都是一模一样的,连她如今躺着的这张床榻,身上盖着的锦被的样式花色都未曾变过。
江岫白倒是好记性。
系统冒出来,“呦”了一声:“这不青溪阁2。0吗?”
“宿主又进傀儡里了?”
“没进傀儡。”季清鸢轻轻晃了晃还有些酸麻的手臂,一条细细的链子哗啦的响。
“傀儡可不用他锁着。”
江岫白到底是没变态到能对着一副木头傀儡下手的程度,不过……
季清鸢动了动脚踝,听到熟悉的响声和脚踝上轻晃的小圈后,沉默了。
系统许久不见她说话,等了半晌,最后忍不住问道:“宿主怎么沉默了?”
“不。”她摇摇头,“我是没招了。”
季清鸢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伪装隐藏得这般好,江岫白到底是如何发现她的?
况且,数百年前,江岫白也没有疯到造个青溪阁把她锁起来的地步,裴郁这数百年来都教了他些什么,怎么把他教成了这般模样?
恰在这时,房门被无声推开。
江岫白端着一只素白瓷碗走了进来。碗中汤药氤氲着苦涩的热气。
他换下了一身墨袍,穿着件半旧的月白色细棉布长衫,远看着倒有点像他在天极宗时曾穿着的白袍。
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竹簪半挽,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眉眼间竟依稀带着几分少年时的清隽轮廓。
若非那双深沉而翻涌着复杂暗流的黑瞳,季清鸢几乎要以为时光倒流到了数百年前在天极宗里以师徒相称的日子。
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锁链上,黑瞳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痛楚与挣扎,很快又被更深的执拗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