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上的惊涛骇浪,没有木筏的朝不保夕,没有大通铺的嘈杂拥挤。只有宁静,和安全。
她坐在床边,手抚过粗糙但干净的床单,一种深深的、平实的喜悦,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填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窗外,灰岩城华灯初上,码头的喧嚣隐约传来。而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一个漂泊的生命,终于真正地、稳稳地,落了脚。
未来依然漫长,但此刻,她有了一张床,一扇窗,一个可以称之为“栖身之所”的地方。这就足够,成为所有明天的起点。
灰岩城的夜晚很安静,至少吴婶这个小院所在的巷子里是这样。
远处码头隐约的喧嚣传到这里,已经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如同海浪轻轻拍打着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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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半棠躺在属于自己的小床上,身下是吴婶给的、浆洗得有些发硬但带着皂角清香的粗布床单。
被子不厚,但足够暖和,她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低矮的屋顶模糊的轮廓,许久才沉沉睡去。
这一夜,没有鼾声,没有梦呓,没有陌生人的气息,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窗外偶尔的风声。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巷子里隐约的鸡鸣和吴婶在院里轻轻的洒扫声唤醒的。
天光从糊着棉纸的小窗透进来,房间里一片柔和的灰白。
她坐起身,发了会儿呆,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不是海螺巷那个嘈杂的铺位,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快速穿好衣服,用昨晚打来的井水洗漱,冰凉的井水让她彻底清醒
从包袱里拿出那个褐釉杯子,倒上半杯水,慢慢喝完。杯壁粗糙的质感抵着嘴唇,感觉格外真实。
推开房门,清晨略带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吴婶正拿着长柄竹扫帚,不紧不慢地扫着院子里的落叶。看到狐半棠出来,她停下动作,点了点头:“起得挺早。”
“吴婶早。”狐半棠礼貌地打招呼。
“灶上有热水,灌一壶吧,早上喝点热的。”吴婶用扫帚指了指主屋旁边搭出来的一个小灶间。
“谢谢吴婶。”狐半棠没有推辞,拿着自己的陶壶去灶间灌了满满一壶热水,灶膛里的余烬还散发着温暖。
回到房间,她把热水倒进杯子,捧着暖手,然后从包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半个粗饼,就着热水慢慢吃了,这就是她的早饭。
出门前,她把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抚平,东西归置好。锁上门,钥匙小心地放进怀里。
走到院门口,对还在洒扫的吴婶说:“吴婶,我去上工了。”
“嗯,去吧。门带上就行。”吴婶头也没抬。
走在去仓库的路上,狐半棠感觉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些。